秦俭本是终日劳作之人,气力大得很,迅速用左手拍掉时青抓着他手腕的右手。
时青一疼,右手手腕已然脱臼。
秦俭笑道:“时大人,不要费劲了,我不杀你,你只需把我送出城去就好。”
时青无奈地颔首应道:“好。”
秦俭挟持着时青走出官衙,时青的脸上失了血色,苍白如纸,血从破口一路流淌着已淌到了下衣摆,血珠子又从下衣摆一颗颗往下坠。
“我还有一处不明。”时青道,“你是从何处寻来这个毒/药的?”
秦俭答道:“我一日偶遇一个女子,她道我的妻子是个妖怪,我已妖气缠身,活不了几日了,要想活命,定要将妖怪除去,还给了我这个毒/药。”
时青道:“你可记得那女子是何模样?”
“穿一身葱青色的衣裳……”秦俭说到一半,将话咽了下去,用力地一脚踹在时青的脚踝上,怒道,“走得快些,磨磨蹭蹭的,你以为你逃得了么?”
时青被他踹得踉跄了一下,站直身子,回首温言道:“你只顾着自己,却不顾念秦大娘死活了?”
秦俭闻言犹豫了片刻,就趁着这个功夫,时青一把抓住匕首的锋刃,生生地从秦俭手中将匕首夺了过来,转而用刀尖抵住秦俭的喉头。
秦俭连杀俩人,无半点惧意,但自己被匕首抵着,却害怕得双腿发软,好容易才记起来,自己怀中尚有一把应急的匕首,他伸手去取,手指堪堪碰到匕首柄,却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白猫,将他扑到在地。
白猫体型小巧,秦俭死命地挣扎着,却不知为何身上如压着一座大山,半点都动不了。
时青叹息了一声,一把丢掉匕首,站在秦俭跟前,居高临下地道:“那个女子是怕是欺骗于你,你且想想,陈歆是修炼了数百年的花妖,你们成亲已有两年之久,若是她要害你,你现下早就是白骨一具了。”
秦俭像是半点都没入耳,只伸长手去捡时青方才丢弃的匕首。
匕首离秦俭有些距离,他怎地都够不到,又挣脱不了白猫的压制,折腾了一番之后,无力地伏在了地面上。
时青见秦俭无半点悔意,用鲜血淋漓的左手食指指着秦俭厉声道:“秦俭,杀陈歆、王沥二人,理应偿命,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桐雨急匆匆地去寻大夫,时青就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的窗户均匀地洒在时青身上,根根睫毛都纤毫毕现,更衬得他面上一点血色也无。
大夫还未到,倒是萧漪先来了。
时青睁开眼睛看了萧漪一眼,冲他笑道:“我手指受了伤,弹不得《归墟》了,实在抱歉得很。”
时青咽喉处的伤口看起来颇为吓人,但其实并无大碍,只是破了皮,有些疼痛而已,以至于话说得缓了些。
萧漪不发一言,走到时青跟前,伸手轻轻地碰触了下他的脖颈,而后抬起他的左手,小心地解开裹着的锦帕,细细看着。
时青的左手,五根手指,都露出了点森森白骨,血还流个不停,血量不大,却濡湿了萧漪的手掌,又沿着萧漪的手指,流到指尖,最后从指尖坠了下去。
萧漪伸手点了下时青的穴道,让血流得慢些,又伸手将时青脱臼的右手接上,而后低声问道:“时公子,十指连心,你还好么?”
“一点都不疼。”时青利落地将手从萧漪掌中抽了出来,笑吟吟地道,“不疼,不过就是流了些血而已,叫桐雨炖几只鸡补补也就是了。”
萧漪低首凝视着掌中残余的时青的血液,低喃道:“我似乎许久以前也瞧见你流过血。”
时青嗤笑道:“萧公子,我们于狐族初次相见,你可别乱同我攀关系。我对你客气也不过是看在你是君汝友人的份上。”
萧漪还要再说些什么,桐雨却领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看了看时青的伤处,配了草药覆在伤口处,又仔细地包扎好,好一会儿才道:“时大人,你这伤,断了筋脉,就算养好了,这只手,只怕也比不得原来灵活了。”
时青出言问道:“可还能弹琴?”
大夫答道:“再也弹不得了。”
时青平静地点点头,对桐雨道:“将诊金交予大夫,把大夫送回去罢。”
待桐雨带着大夫走远了,时青才仰首朝萧漪笑道:“我弹不得琴了,就镇不了怨魂,这个案子也解决了,你何时离开郓县?”
萧漪回道:“过几日罢。”
次日午时,秦俭跪坐在刑场,双手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百姓将刑场为了个水泄不通,原本为秦俭不值的人,这时却半点不提秦俭的好处了,像是看大戏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秦俭。
秦俭浑身打着颤,朝时青连连磕头,哀求道:“时大人,昨日伤了你,是我的不是,你可否绕我一条性命?”
时青抚摸着覆着纱布的左手,面无表情地道:“斩!”
秦俭人头落地,原本被赵帏钳制住的秦大娘踉跄着跑了过来,扑倒在秦俭的尸身上,沾了血的手指着时青控诉道:“时青,你是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你个昏官乱杀好人,我儿本性良善,杀陈歆和王沥都不过是迫不得已,陈歆和王沥本就该死,有什么杀不得的,我儿是为民除害!”
时青勾唇笑道:“秦俭死不足惜,杀陈歆是惧怕陈歆是个妖怪,杀王沥是嫉妒其出身富贵,陈、王两人,一人为结发夫妻,一人与他无冤无仇,并无一人迫害于他,你还道秦俭本性良善,可笑得很。”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