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煊眼神暗,伸手轻轻捏住羿宁的下巴,并不恼火,只是沉沉道:那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羿宁眼中片茫然,他真的想不起在那之前何时认识过燕煊。
良久,燕煊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床幔解下来,冷声道:睡吧。
哦羿宁没来由地有些愧疚,或许真的是认识的,可是他想不起来。
幔帘落下,燕煊躺下来伸手搭住了羿宁,羿宁身子僵,就听对方有些不耐烦地说:靠过来,不然怎么除情根?
羿宁迟疑片刻,不知是不是刚刚的愧疚还萦绕在心头,他缓缓地挪近点。
紧接着,他便听到燕煊稍显沉重的呼吸,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把将羿宁扯进了怀里搂紧了。
燕羿宁吓了跳,嘴却被猛地捂住了。
对方声音暗哑,睡觉。靠得这么近,似乎还能感觉到胸腔贴在一起发声时的振动。
羿宁脸烫得紧,低下头不看他,装作要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燕煊的呼吸沉稳下来,应该是睡熟了,羿宁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喜好男子,和燕煊不同。和燕煊同床共枕,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根本无法静心入眠。
但羿宁又确实想将情根解除,只好忍再忍。
他想趁燕煊睡得再熟些时,到外面去打坐。谁知身子刚动,就被只胳膊死死压住。
羿宁眼睛微微睁大,低头去看,燕煊还闭着眼,应该还没醒,可能是刚刚的动作太大,叫他睡得不舒适了。
思至此,羿宁只好点点从他怀里蹭出来,好不容易快要离开他的怀抱,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又被捞了回去。
到底是醒没醒?!羿宁怀疑燕煊在故意捉弄他,胸口气闷,索性也不动了。
然而下刻,那只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动了起来。从肩头,缓缓滑落至腰间,再渐渐向下
羿宁察觉到他的动作,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连忙伸手去推阻,可是燕煊的力气实在太大,胳膊又很重,他根本挣扎不开。
别碰了羿宁近乎祈求地小声道,他不敢想象燕煊再这样碰下去,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燕煊却好像还在睡梦中,全然听不到羿宁的声音,手掌滚烫,在所过之地点起片片燎原的火焰,又酥又麻。
仿佛整个人都被对方掌控其中似的。
别碰了别碰了
羿宁低下头去,难堪地将脑袋轻轻抵在燕煊的胸口,细听之下甚至还能听到隐忍的喘息声。
那只手忽然不动了。
只这样轻轻的贴着羿宁,感受到彼此身上传来的温度,舒适而惬意。
羿宁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敢乱动,怕吵醒燕煊被他发现这样叫人尴尬的窘态。
身上出了微微的汗,刚刚风寒的冷意似乎都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得消失了。
模模糊糊地,羿宁在燕煊怀里睡去。
他被燕煊折腾地够呛,入睡后连眉头都是微微蹙起的。
只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像是想帮他铺展开般。
蠢死了。
下刻,羿宁唇角微痒,像是被人捉住亲了亲。
*
翌日,羿宁醒来时,浑身的病气似乎都祛除了,除了昨夜被燕煊闹得精神有些不济外,风寒已经好全了。
他起身穿戴好衣物,舒展了下筋骨,肩膀还是隐隐作痛,就像是被人压了晚上似的。
羿宁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夜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掌,耳根微微发红。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简直,简直太不知廉耻了。
燕煊他醒来的时候有发现么?
他捂住眼睛,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忘掉昨夜游走在他身上的触感。
燕煊站在房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语气冷冷的。
他听不真切,但依稀能从阳光透出来的影子上分辨,对方是个女子。
滚。
这句他听清了。果然是在骂人。
羿宁推开房门,只见燕煊脸色不善地看着对方,目光落到羿宁脸上时,冷意才淡下来:醒了?
嗯羿宁不确定他是不是发现了早上他们那般暧昧的姿态,只觉得光回想起来就难堪得紧,于是侧身躲过燕煊说道:我去找甘儿,你们聊。
那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羿宁,笑道:你就是羿宁?原来能让符濯和燕煊都想得到的人,长着这样冷清的模样。
她本以为羿宁是个会勾人的相貌呢。
羿宁有些疑惑地抬眼,却被燕煊错身挡住了视线。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个中缘由尊主不是清楚得很么?女子巧笑着,轻摇团扇,被燕煊断掉的手指竟然已经恢复如初。
燕煊缓缓拔出刀来,抵在她颈间道:符濯不想活了,你也不想活?
尊主息怒。女子低顺地俯下头去,余光朝羿宁轻佻地眨了眨眼。
和符濯如出一辙。
第47章瘟疫
不是要去找甘儿,快去。燕煊出声催促。
他不想让羿宁见到他动手。哪怕是真的要杀人,他也会将带血的刀擦干净,永远不让羿宁知道。
羿宁知道他故意赶自己走,正好他也不想留在这里,昨夜的事始终叫他有些不敢面对燕煊。
看样子,燕煊昨晚应当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他稍稍放心下来。
待羿宁走后,燕煊放下刀,声音冷冷地道:有话就说。
女子躬了躬身,温顺地道:符濯让我告诉您,宫修贤去找他解决蛊虫反噬了。
大雨之夜,宫修贤握着剑闯进地宫,浑身的血管清晰可见,里面涌动着如同虫子一般黑色的血,像是烧开的滚水,在血管里疯狂的胡乱冲撞。
这种反噬的法子,会在四十九天内叫他生不如死,最后活活折磨到筋脉爆裂,七窍流血而死。
那日,才刚刚第三天。
符濯见他的模样,脸上看似小小地吃惊,嘴上却道:不愧是燕煊的做派。
说罢,像是欣赏杰作似的,上下打量一通,最后才将目光落回到宫修贤冷厉的脸上,啧啧道:小仙长,你这么瞪我作甚,是燕煊对你下的手,又不是我。
宫修贤不知他的身份,但他知道,那个将蛊虫和信件放在他桌上的人,绝对和眼前人脱不了干系。
那信件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此蛊可助你夺得羿宁,若是想同我联手,可到青城茶馆来寻掌柜联络。
如此,他才得到了那蛊虫,若非师尊一再刺激,他也不会选择将蛊虫下在师尊身上。
他只是快要被师尊逼疯了。
没成想,那日师尊逃走之后,不知为何他无法操控到那蛊虫,再之后,他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能做的唯有躺在师尊的榻上,抱紧师尊的被褥,去嗅师尊留下的气息,那就是他在痛苦的想要自杀前的唯一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