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其实并不小,但和外头比起来,闷热又狭窄,也把两人的距离框在一个限定的距离里,让人不大自在。
何子殊看了眼手机,稳住心神,道:哥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你要是醒了给我发个信息,我再给你做点吃的。
陆瑾沉:嗯。
何子殊眉眼一弯,转身就要走。
陆瑾沉却哑着声音,开了口:这就完了?
何子殊被迫顿住脚步。
默了默,何子殊抿了抿嘴:还有事吗?
陆瑾沉又好气又好笑。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这人不是紧张就是害臊,也就笑了那么一下。
原因却无他,只是因为可以跑了。
陆瑾沉:一句晚安都不给?
何子殊握了握拳:晚安。
陆瑾沉:然后呢。
何子殊抬头:?
陆瑾沉笑了一下:晚安之后,是不是还应该有个晚安吻。
何子殊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倏地又腾了上来,而且来势汹汹,瞬间红了脸。
脸烫,耳朵也烫,他快速回了一句:没有!
陆瑾沉:为什么。
何子殊被这句义正言辞的为什么慑住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隔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没有就是没有。
陆瑾沉轻笑:可是盐盐都有。
何子殊:
何子殊正想着该怎么截住这个话头,耳边却突然闪过陆瑾沉的声音。
那人说了一句:我有。
何子殊有些恍神,想开口问问陆瑾沉有什么,可在抬眸的瞬间,陆瑾沉却已经俯下身来。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一句缠在两人呼吸里,几乎听不清的你没有晚安吻,我有。
何子殊浑身僵透,所有思绪抛的一干二净。
脑海里只反复闪过一句话。
亲、亲了。
陆瑾沉亲他了。
陆瑾沉低头,轻笑:薄荷味的?
何子殊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陆瑾沉说的是什么。
牙膏是薄荷味的。
这个认知打的何子殊六神无主,连呼吸都没有章法。
像是从骨子里烧出来似的,只沾到一点空气,就碎成粉末,再游走在周身。
一路从脸红到脖子。
陆瑾沉扣着后脑的手,微微往下,停在何子殊颈间的肌肤上,语气平静道:跟昨天的酒有点像。
喜欢吗?喜欢的话,让宋易送一点过来。
何子殊机械摇头。
陆瑾沉:偶尔喝一次可以,但只能我在的时候。
何子殊愣愣点头。
陆瑾沉莞尔,手指开始不安分,有一下没一下在颈间挲着:这么乖?
那再亲一下。
陆瑾沉作势就要再度俯身。
何子殊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我、我饿了,先下楼吃饭。
回答他的是陆瑾沉的轻笑声。
何子殊思绪搅成一团浆糊,手上也没忘了轻重,门几乎就是被砸上的。
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廊道。
谢沐然和纪梵被这动静一惊,全都跑了出来。
然后就看到何子殊蹲在门旁,掌心规规矩矩贴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谢沐然连忙跑了上来,语气急切:怎么了怎么了?
何子殊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纪梵皱眉,看着谢沐然:哥呢?
里面啊,我早上还在这房间里看到他了。谢沐然说完,也跟着蹲下身,一偏头,语气带着明显的试探:吵架了?
动静大成这样,队长没道理不出来啊。
还是关于子殊的事。
纪梵语气有些不善:我去看看。
还不等他手搭上门柄,何子殊就猛地站起身来。
廊道光线有些暗,何子殊又蹲着,所以那时两人都没看见他的神情。
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等人一起身,只稍一眼,便猜了个七八分。
谢沐然压下纪梵欲开门的手。
纪梵也难得的不自在,偏过头去。
谢沐然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还进去吗?
何子殊摇头:队长睡了。
谢沐然神情有些复杂:睡这里?
何子殊怔了怔,几度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谢沐然见人有些急,也有些乱,忙道:没事,这本来就是队长的房间,他要睡就睡,别理他。
何子殊猛地抬眸:???
他看完谢沐然,又看了看纪梵。
两人都一副了然的样子。
所以,他以为的只有他知道的事,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何子殊: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自闭模式,启动。
几人原本打算明早回去,可林佳安打了个电话,只能连夜往回赶。
何子殊上了车就跟谢沐然窝在后座,装睡。
五天的假期,几人欠了不少债,都没来得及回别墅,在乐青门口就被自家工作室的人带走了。
来回跑,脚不沾地忙了一个多星期。
自那个晚安吻后,何子殊也一连七天没有跟陆瑾沉见过面。
直到《榕树下》最后一期录制。
两人都是结束最后一个通告才去的小屋,并不同路。
何子殊先陆瑾沉一步,到的时候,白英和徐铭已经在了。
小屋贴了春联,院子里的晾晒木架上,挂满了辣椒,地上还铺了很多切成片、晒了半干的地瓜干。
村里一个百岁老人送了一个词碟,正在收音机里咿呀放着。
乡野小调,听不懂词,可鼓声悠长,缓缓落着。
给阿柴建的小乐园旁的葫芦架,已经长了一点藤,阿柴在底下打着盹,听到开门声,迎了上来。
何子殊笑了笑。
突然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似乎跟这情景大致无二。
白英和余铭也已经来了。
院子里琳琅也都是些农家吃食。
相同的人,相同的地点,还有后他一步的陆瑾沉。
但总归是不一样的。
白英不再客气出门迎他。
余铭不用特意找话题制造对话。
他也不用紧张于那人的存在。
还有阿柴、大米、小乐园都带着自己的痕迹。
阿柴围着何子殊转圈圈,尾巴翘得很高。
何子殊把它抱了起来,往白英他们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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