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这孩子挺稳的。
机会不错,子殊可以去试试看。
白英伸了个懒腰,三两句话把这事盖了过去。
就好像她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直到傍晚的时候。
何子殊去楼上铺床,白英跟着上了楼。
两人去了一个没有镜头的空房间。
白英推开窗户,散了散尘气,开口:怎么样?想不想去试试?
何子殊没直接回答,想了想,道:姐,您是真的觉得我合适,还是单纯的想要带带我?
白英被这一反问,问出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何子殊没有闪躲:如果是您觉得我合适,那我或许可以试试,但如果是您想带带我
何子殊摇了摇头:风险太大了。
白英是电影的招牌,那种底气和实力,是多年摸爬滚打,悟出来的。
她向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看进了眼睛里的,就没什么道理的护着。
何子殊知道他是被白英放在了心上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诟病白英的一个不确定因素。
不是不自信,而是那可能性确实存在。
那我说两者都有呢。白英微笑,这电影圈其实并不复杂,只要作品立得住脚,就有话语权,也不玩踩低捧高那一套,因为最后上了大荧幕,是好是坏,观众比我们看得更清楚。
何子殊犹豫的喊了一声:姐。
我知道,白英点了点头,子殊啊,不要把自己钉死在流量明星这个框里,流量明星和演员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壁垒。
评判一个人演技的好坏,也只看作品,不看出身。
今天中午吃饭那一桌人啊,半路出家的也不是没有。
白英语气越发温柔:也别怕出错,有我在呢,怕什么。
何子殊认真听完白英的话,顿了顿,又开口:我没学过表演,我怕
哪怕是再好的牌,也得一张一张往外打,什么都是慢慢来的,不用怕,也不用急。
白英说完,拍了拍何子殊的肩膀,转身出门: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完了,告诉我。
在楼梯转角处,白英停下步子,隔着木栏看了何子殊一眼。
她没有说谎。
想让何子殊接下这个角色,是因为她喜欢这孩子的眼睛。
干净,纯粹,像是一捧毫无杂质的清水。
所以她觉得他合适。
但同时,后者也没错,她的确想拉他一把。
为了何子殊,也为了陆瑾沉。
诋毁之言是可以不见血,却诛心的。
尤其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几乎就是在悬崖边上走着。
立在巅峰,别人都能看见他们不假。
但这也代表着,不能踏空,哪怕一步。
所以白英想拉何子殊一把。
把他拉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带。
晚上,众人又在厅里玩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余铭在何子殊来的第一天,就跟他说过。
因为房间比较少,等嘉宾来了,可能还要让他和陆瑾沉挤一挤。
所以这是何子殊第二次和陆瑾沉睡在一个房间。
但两人睡在各自的床上,中间被一个矮柜挡着,隔出一段不小的距离。
并不算近。
甚至比那次,四人挤在一个通铺都要远得多。
镜头关了,也不收音。
何子殊把电影的事跟陆瑾沉说了之后,便再没有下文。
窗外月色很沉,照亮满地银色。
或许是太过安静,偶尔风过枝桠,传来的簌簌声也撞不破满室寂静。
何子殊却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冲动。
他偏过头去,看着陆瑾沉。
那人正坐在床沿边,斜着身子,懒懒靠着。
感受到了何子殊的视线,陆瑾沉抬起头来。
然后就听到一句:哥,我以前,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们生气了?
声音很轻,被覆在身上的被子微微一掩,还有些瓮声瓮气的。
可陆瑾沉却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
他抬起眸子。
避了这么久,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提起的话题,就这么忽地显露出最原本的模样。
陆瑾沉看向何子殊: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何子殊垂下眸子,神色平静:没什么。
陆瑾沉开始沉默。
很久之后,就在何子殊以为陆瑾沉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没有。
何子殊慢慢坐起身来。
陆瑾沉哑着声音,微侧过身来:你没有做错事。
陆瑾沉都已经记不得,那时候他、纪梵和谢沐然,在门外听到何子殊跟林佳安说要单飞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只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争吵。
或许也算不上吵,因为何子殊没有说话,没有解释,没有反驳。
纪梵一步步逼问,谢沐然一句又一句为什么,可何子殊只是低着头。
后来,他们回到家,原以为彼此都冷静下来,可以谈一谈的时候。
何子殊却不在房间里。
陆瑾沉给刘夏打了电话,问何子殊是不是在他的酒吧里。
刘夏支吾着给出零碎几个字,拼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陆瑾沉直接去了暮色。
然后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何子殊。
那人正跟Blood几个成员坐在一起。
低头写乐谱。
酒吧昏暗的灯光,他看不清何子殊的神情。
就静静站在不远处,也不靠近。
只觉得那人若是现在抬起头来,看着他。
自己又会被骗过去。
那是陆瑾沉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挫败。
然后所有情绪就在刘夏一句陆队,没事没事,就是跟队友聚一下,等会儿我送他回去中,砰地一声,炸得面目全非。
那也是陆瑾沉第一次失去理智。
在满地红绿的灯光中,他看着何子殊,近乎冷漠的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他们?
听到这话,那人才给出了点反应。
可仍旧没有抬头看他。
只回了句是。
纪梵和谢沐然收到刘夏消息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几句话。
就是跟队友聚一下。
你就这么喜欢他们。
是。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和你的队友。纪梵气得口不择言,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
谢沐然怕他出事,也跟着跑了出去。
唯独剩下陆瑾沉。
他没有回去。
只是在暮色外面的巷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他和何子殊之间,就隔着一道墙。
他在外面,那人在里面。
再后来,乐青成立了各自的工作室。
通告压得所有人连喘口气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