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它抢吃的了,纪梵把一块炒米饼塞回谢沐然嘴里,当着它的面抢它的粮,不飞起来咬你咬谁。
我怎么知道这米饼是给它吃的?谢沐然显然也有些崩溃,这东西不会不能吃吧?
是隔壁爷爷送的,给我们吃的,只不过大米也很喜欢,就拿了一点出来,当零食喂它。何子殊笑道,可以吃,别怕。
谢沐然顿时觉得很委屈:那就不是我抢它吃的了,是它抢我吃的啊!
陆瑾沉看了谢沐然一眼:记吃不记打。
纪梵:说不定等会还要跟余老师带回来的鸡打架。
那我就抓它去做宫保鸡丁。谢沐然龇了龇牙。
村霸大鹅还在门槛边晃荡着,谢沐然不敢出门,只好对何子殊投去求助的眼神。
接收到信号的何子殊走到桌旁,掀开一块墨蓝的碎花布,熟门熟路地拿出一块米饼,走了出去。
走在门槛边,才蹲下身来。
何子殊低着头,一点一点把米饼掰成碎末,对着嘎嘎叫的大米轻声哄:小朋友要乖乖在位置上等着,老师叫到名字的时候才可以来领小饼干,知道吗?
说完,就抬手往远处一撒。
村霸大米扭头就跑,连带着从角落里冲出来的鸡王一起。
势均力敌,激烈碰头。
何子殊久违的孩子气,让陆瑾沉的心都跟着塌了一小块。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何子殊了。
也许纪梵说的是对的。
这样就很好。
何子殊安顿好几只小的,便进了厨房。
在白英的示意下,纪梵和谢沐然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换话筒的间隙,趁着白英和余铭在外头,谢沐然一边洗番茄,一边靠近何子殊,问道:姐跟我说,今天是你自己要求下厨的?
嗯。何子殊点了点头,怎么了?
谢沐然神情有些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痴,纪梵塞了个还带土的地瓜在谢沐然手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沐然恨恨地扬了纪梵一脸水。
谢沐然向来藏不住话。
何子殊只稍作一顿,就笑着问道:想说什么就说。
谢沐然抬眸看了纪梵一眼。
好了,话筒在调试,收不到音,现在不问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何子殊说话的时候,还顺带着敲了一个鸡蛋。
脆薄的蛋壳敲在玻璃碗上,瞬间碎成两半。
他停下动作,看着谢沐然,轻笑道:还不说啊?
能憋得住?
谢沐然摇了摇头:憋不住。
谢沐然往四周扫了一眼,见也没摄像头跟着,才压着嗓子道:要是不想做的话,我们就不做,没关系的。
就算是安姐要求的,只要你不愿意,就可以不做的。
何子殊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怔神。
他没想到,谢沐然斟酌很久的说出口的,会是这样无关痛痒的小事。
但这副神情落在谢沐然和纪梵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谢沐然和纪梵喜欢何子殊做的菜,但前提是,何子殊愿意做。
之前在家的时候,谢沐然曾无意提起何子殊为什么会做饭这事。
那时何子殊的回答是,他做饭不是因为喜欢。
那时年纪小,寄人篱下,偶尔吃不上饭,或者全是些冷菜剩饭。
为了叫自己吃得稍微舒服一点,就摸索着学了。
何子殊说得云淡风轻,可纪梵和谢沐然却觉得不是滋味。
尤其在充分发挥想象力之后。
在他们的想象中,六七岁的小子殊,小小的个子,因为够不到灶台,只能搬个小板凳踩着,费劲地炒着菜。
说不定还摔过好几次,一边哭一边抡大勺。
自那以后,他们就基本不叫何子殊下厨了。
是公司那边要求的?纪梵皱了皱眉,还是安姐?
对于这种生活类综艺来说,会做饭的确是个很大的卖点,公司抓着这点下功夫,倒也在常理之中。
没有。何子殊擦了擦手,语气轻快:做个饭而已,只是麻烦一点,却也说不上讨厌。
他完全没想到,在纪梵和谢沐然心里,自己已经被盖上了生活在做饭阴影下,童年悲惨的留守儿童的戳。
一顿两顿的确不是很累,纪梵接过何子殊手里的碗筷,放在砧板上,正视道:可在镜头前,你就不可能只做几顿饭。
谢沐然在一帮搭腔:对啊,要是之后,节目组又折腾你做游戏,又要让你做菜,那真的会很辛苦。
其实让白英姐做也可以啊,节目组不会为难她和余铭老师,所以不会很辛苦。
你就在旁边切切菜好了。
两人还在说着,何子殊却停下了动作,问道:你们吃过白英姐做的饭吗?
纪梵就不喜欢何子殊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却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句:没有。
其实白姐不喜欢下厨。何子殊回道。
前几天每次吃饭,她都只草草扒了几口,何子殊俯下身子,往灶台里添了点柴,这老式灶台烧的是木头,烟气重,嗓子一熏、脸一蒸,就没有什么食欲了。
也挺伤皮肤的。
一旁的谢沐然闷闷补了一句:那你呢。
也会伤你的嗓子啊。
我不会啊,何子殊游刃有余道:从小就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而且给你们做饭我很开心啊。
从来没劈过柴、生过火的纪梵和谢沐然更加心塞了。
那为什么不和白姐说实话,纪梵放下手上的东西,说你是为了帮她,才说要自己做饭。
纪梵不知道何子殊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单纯的觉得没必要。
但看样子,大概率是后者。
何子殊开口道:有什么区别吗?
有,你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纪梵皱了皱眉,被放到节目里一放大,想找麻烦的人就会觉得你想抢分量,所以在第一期来嘉宾的时候,抢了白姐的工作。
何子殊只是笑了一下,那我说了就能不被骂吗?
纪梵:
其实何子殊不知道,谢沐然和纪梵纠结的,不是那一顿饭、两顿饭的问题。
而是他们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何子殊总习惯把自己放置在末尾。
他觉得做菜麻烦,可是他也做了,不是为了什么镜头、分量、话题,而是因为白英不喜欢。
可偏偏,在别人眼里,他这样做的目的,很可能就会被解读成是为了镜头、分量、话题。
因为他不会替自己说话。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其实是在委屈自己。
纪梵找不到话来反驳何子殊,又觉得闷着不说话不好,气得直剁猪肉。
烦死了。
然后就把猪肉条剁成了猪米花。
在猪米花差点变成泥的时候,话筒总算调试完毕,几人不着痕迹地把这个话题盖了下去。
纪梵和谢沐然出去摘葱,刚好陆瑾沉拎着一桶鱼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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