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殊撇过头去看地板,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自己刚刚想说什么,就没了下文。
可是纪梵一反常态,始终没移开视线。
就好像在执拗地等着什么。
小殊,你房间太久没人,地板都落灰了。刘夏从楼梯上慢悠悠晃下来,隔着十几个长阶都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抽了抽鼻子,停下了脚步。
何子殊起身要走,纪梵却忽然开了口: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何子殊顿了顿,一下子忘记了,等我下次想起来再跟你说。
不出所料,一声熟悉的嗤笑在何子殊耳边响起。
不必了,我也不想听。纪梵掸了掸裤上并不存在的灰,起身揉了两下手腕。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失忆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想告诉你,别再找麻烦。
麻烦?我找了什么麻烦?何子殊下意识反问,语气中甚至带了些诡异的兴奋。
说实话,他现在比谁都更迫切的想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找了什么麻烦,那些麻烦又到底有多麻烦。
纪梵嘴角一抽,像是没料到何子殊会给出这种反应。
他深吸了两口气才稳住心态,转过身来看着何子殊,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半晌,凉凉道:你很高兴?
我没有,只是好奇。
纪梵闻言,眉头一皱,语气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愠怒:那你该去问问你的队友。
最后队友两个字被咬得很重,很刻意。
就像是特地说给何子殊听似的,透着浓厚的讽刺。
我问了,可是你好像并不想说。何子殊还没转过念头来,满脑子都是粉丝说得那些炸裂の兄弟情。
所以在纪梵说出队友两个字的时候,自然而然代入了陆瑾沉他们。
紧接着,他看到纪梵整个人一僵。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紧绷的脊背才松了些。
纪梵没有回答何子殊。
他侧过身去,看着停在不远处楼梯上的刘夏,神色凉薄,语带讥讽:夏哥,这个问题是不是该问你。
刘夏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先是一怔,随后讪笑一声。
最后悻悻收回搭在楼梯上的手。
纪梵也不等何子殊给他什么答复,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毛巾往脖子一扔,径直往门外走去。
他什么意思?何子殊在刘夏跟前站定,要我去问谁?
他现在能确定,纪梵口中抑扬顿挫的那个队友肯定不是他想象中的队友。
那究竟是谁?APEX还有个预备役不成?
何子殊看向刘夏,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刘夏脸红了白,白了又红,最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别问,问就是我。
何子殊:
就这个问题,刘夏显然顾忌着什么,没打算开口。
何子殊套了两三遍话都没成功,只好作罢。
谢沐然过两天要出一个通告,为了上镜好看些,正严格控制饮食。
纪梵那头又生人勿近。
为了避免双方在厨房激烈碰头,何子殊草草解决了晚餐,便回了房间。
手机上放着APEX出道以来的集锦。
关于谢沐然的、关于纪梵的、关于他的、关于陆瑾沉的,没有间断的放了几个小时。
直到眼眶泛酸,何子殊才放下手机。
可是脑海里还满是陆瑾沉他们的声音,拥挤着几乎拣不出什么空当,吵得人都有些眩晕。
何子殊有些难耐地揉了揉额角,起身躲去阳台醒醒神。
初秋深夜的风不算冷,却带了一点薄寒,从院落枝桠间一晃过。
何子殊打了个冷颤。
十几分钟后。
当陆瑾沉循着隙间的光,推开半掩着的门进来的时候,何子殊正好从阳台回来。
各自毫无防备。
就这样打了一个照面。
灯光微烁,等看清来人的脸,何子殊直接后退了一步。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自己不早点上床睡觉。
原来熬夜不仅会秃头。
还会遇见陆瑾沉。
作者有话要说:论熬夜的危害,不好,戒掉!
第4章相识
月色漫着,淌满不远处暗了灯的小径。
何子殊脑海里闪过谢沐然和纪梵对陆瑾沉的称谓,鬼使神差的,下意识喊了一声哥。
在反应过来以他和陆队的关系,这称谓过于亲密了这个事实之后,咬了咬牙,又亡羊补牢似的喊了一句陆队。
陆瑾沉皱了皱眉,何子殊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无论是搬家还是进局子,都不大方便。
怎么睡在这里。陆瑾沉视线扫了一圈,最终重新落在何子殊身上。
他的目光压得低,像是被吵醒,清醒夹着睡意的模样,叫何子殊无端有些生怯。
安、安姐说我先在这里住着比较合适,陆队要是觉得
我不是说这个。陆瑾沉皱着眉头打断。
何子殊住在这里,林佳安自然跟他打过招呼。
如果他没有点头,哪怕林佳安有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何子殊也进不来。
只是,何子殊原先的房间并不在这里。
所以陆瑾沉看到隐约灯光的时候,还以为是谢沐然又半夜躲着偷吃东西了。
陆瑾沉定了定神:怎么不回自己房间?
何子殊差点都想当场卷铺盖走人了。
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回道:那房间太久没用了,开着通通风。
陆瑾沉显然没什么耐性,礼貌性回了一句嗯。
何子殊更是无话可说,礼貌性也应了一声嗯。
天聊到这份上,两人都没了往下接话头的意思。
许是想找个看得过去的通用语结束对话,陆瑾沉微一垂眼,说了一句早点睡。
紧接着他就下意识抬手,想把门旁多余又刺眼的装饰灯关掉。
这灯亮得恍神,打在身上甚至隐隐发烫。
可就在指尖触上开关的瞬间,陆瑾沉猛地听到一句急促的
别关!
声音微颤,卷着若隐若现的风,莫名有些凉。
陆瑾沉手指在堪堪触到的一瞬间顿住,目光一沉。
他放下手,回头。
何子殊站在开了一半的落地窗前,僵着动作,胸膛快速起伏着。
却又因着被压住的呼吸显得格外费劲。
那样子除了用害怕之外,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词去形容。
这人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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