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顶级,男团主唱,Ace。
七年。
他只是在楼梯上踩空了一脚。
却摔了一个七年的窟窿出来。
何子殊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把骤燃沸腾之后,转瞬熄灭的火。
那些情绪太多,太杂,啷啷挤满一切,反而没了脾气。
何子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闷。
他起身想将窗开得大一些,可是还没等走到窗边,就被刘夏一声凄厉又尖锐的你要干什么!喝止。
那架势,就好像何子殊当场就要破窗而出,自由飞翔。
我没想跳楼。何子殊一脸无辜。
你还想跳楼?!刘夏气的手都在抖。
祖宗哎,别往那边站,底下记者各路家伙端着呢!几根眼睫毛都能给你拍得清清楚楚!
对面那个山头可能还有粉丝守着。
何子殊被烫着似的缩回手,颇有些无所适从:我、我这么红的吗?
山头还能有粉丝?!
不是一般有名的那种吗?
刘夏摆弄手机的手指一僵,指着那七千万粉丝的微博账号对着何子殊说道:你这个逼装的好,而且,还加了点细节在里面。
看看,从此谦虚界又多了一个人。
一般有名何子殊。
何子殊有点想入土为安了。
他盯着那个微博账号半天,良久,他才挪着步坐回病床上,双手反撑着床沿,低头不说话。
冒了个酣畅的光,被将将拉上的帘子压下。
何子殊天生冷白皮,哪怕是病房半明半晦的光线下也未曾损耗半分。
从刘夏那个角度看过去,精致的五官几乎挑不出一个死角,饶是亲近到不行的身边人,稍一愣神,都很难从这冲击性十足的模样里走出来。
尤其眼角的红痣,撩人似的痒。
刘夏心想,也怨不得那七千万的粉丝。
就这脸,当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何子殊撕了针后贴,深紫的针孔周遭淤青一片,恍得人眼睛疼。
他有一下没一下揉着淤青,不一会儿,又添了几道红。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何子殊叹了一口气。
累了?刘夏问道。
嗯。何子殊点点头。
简直就是人间疾苦。
年纪小一点的时候,他也时常会想,等他够年纪了、等他能养活自己了、等他吃穿不愁了。
再猖狂、再肆无忌惮一点,等他名利双收了然后呢?
然后,摔了一跤,睡了一觉,醒来什么都有了。
可他却害怕了。
七年的窟窿,挨成空当的骨架。
可偏偏,别人都说,那空当的骨架是开着花的。
它们一意孤行长着,有模有样。
可自己却叫不出名字来。
刘夏从盥洗室走出来,把沥干了水的毛巾递给何子殊,有些心疼,可是又不知道从何开始安慰,半天才憋出一句:其实没什么不一样。
何子殊眼睛微微一眯,半晌,开口道: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刘夏在反复自我催眠中已经接受何子殊狗血失忆的事实。
原先是我老板的你,现在却在这里给我洗毛巾,你真的觉得一样吗?何子殊擦了擦脸,毛巾随意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透着无辜气的眼睛。
刘夏:
淦!
这说的是人话吗?!
刘夏忍了又忍,夺过毛巾,拉过被子,把人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给那令人窒息的真相留一点缓冲的余地。
有句话说的好,只要动作够快,悲伤就追不上他。
刘叨叨,我觉得我可能不行。何子殊挣扎良久,最终说了实话。
他做驻场歌手的时候,名义上的酒吧小东家刘夏为了给他充场子,经常要打出酒吧!猫咖!子殊和猫轮流喵喵喵!这样丧心病狂的宣传牌才能吸引一些小姑娘。
他甚至不敢称那些小姑娘为粉丝。
而现在,看着那红底黄V,写着何子殊三个字的头像,以及底下的七千万粉丝。
他实在没法承认此何子殊是彼何子殊这个事实。
要苍天知道他认输。
不行也得行。刘夏敲敲何子殊的头,收起不正经的神情,正色道:你必须行。
何子殊吃痛,皱了皱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事,队伍又不止你一个人。
那我队友和经纪人呢?何子殊抬起头来。
刘夏填鸭式教育,跟他叨叨了一个小时,最先说的就是他所属的公司乐青。
乐青,和隔壁黎星、华夏一起并称业界三巨头。
所有超一线、一线的艺人几乎都出自他们旗下。
哪怕是最后独立门户,成立个人工作室的圈内大咖,也不会忘记老东家姓什么。
双向踏板,成就了乐青、黎星、华夏业内不可撼动的地位。
而作为乐青一手拉拔起来的顶级流量男团APEX,人如其名,嚣张至极。
出道以来稳扎稳打直至巅峰,随便往机场站几秒都能引起通道瘫痪的那种。
刘夏不是他的助理,不是他的经纪人。
他待在这里,除了死党的身份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何子殊是从他的酒吧摔下楼梯的。
作为当事人之一,在经纪人安姐的远程遥控下,把自己送到了这私人疗养院。
乐团主唱、粉丝七千万。
这摇钱树的金叶子都被打掉了,在医院里躺了半天。
队友和经纪人都没个人影不说,连个电话都没有。
嗯?何子殊戳了戳神游的刘夏。
刘夏默了一会儿,开口回答:刚刚跟我说在路上了。
不知怎的,何子殊觉得刘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轻,只虚晃一眼,便闪躲着避开。
看着刘夏有些局促的脚步,何子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之后。
真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刘夏不死心,拉开抽屉把几张专辑海报费劲地铺满了床,看看,一个都不认识了?
微乎其微的碎风过窗而入,像是一柄未开刃的短刀,钝拙敷衍地割了两下,还未等思绪破口便草草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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