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不觉轻笑出声,掀开车帘叫道:“阿煊,到这边来!”
朱煊双目闪动,调转马头向他这方骑来。然而尚未到得驾前,脸上灿烂的笑容便收起了大半儿,冷淡客套地向着马车方向点了点头,招呼道:“想不到小凤郎君身上宠眷竟这般优厚,七郎与我相约共游,竟还不忘了带凤郎同行。”
宣帝都有些听愣了——他本是打算和朱煊私会一天的,并没召过凤玄,怎么连他也跟出来了?难道又是王义说的?
宣帝心下恻恻,忙掀开前方车帘,弯腰钻到车辕处。顺着朱煊的目光看去,他才发现凤玄已换了一身普通的家丁服色,乘马随在车驾前方,也正恭谦地对着朱煊答话:“主上出行乃是大事。城外鱼龙混杂,万一有大胆贼人冲撞吾主,朱公纵然武力过人,但凭一身之力,也未必能护得主上周全。凤玄职责所在,不敢推辞,纵然公不喜,我也不得不随驾而行。”
他这话说得既合身份,又十分光明正大,并无可指摘之处。朱煊心中纵有不悦,却也不能硬说他不该随驾出来。于是便不再答他的话,只微笑着看向宣帝:“天气这样好,七郎怎地不骑马出来,反而坐车了?”
宣帝恍惚觉着这景象竟有些熟悉。不过朱煊应当不知道凤玄的事,不至于就吃醋了吧?而且凤玄态度自然,应当也只是为了他出行安全,不会有别的意思……他有些心虚地看着两人,心中不期然又想到了过年那天的混乱情形——若是今天再来个一床三好,他的脸面只怕得到下辈子才能拾起来了。
绝不能让这两人一同伴驾!
宣帝面色微红,抬头安抚性地望向凤玄:“有阿煊在,凤郎实在不必担忧我的安危。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安心回家歇息一天吧。”
原来陛下心中向着的是大将军。
凤玄心中不免有些黯然,
可是看到宣帝脸上的不安之色,又舍不得再让他为难下去。他神色不动,在马上躬身答道:“凤玄遵命。只是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朱公虽忠直可靠,奈何人单势孤,若真有意外,一人定然应付不过来。少时游玩之间,还请主上以安全为重,勿使侍者远离。”
宣帝察言观色,觉着他不像知道什么了,便压下那些不像话的念头,冲他朗朗一笑:“凤郎放心,我自当小心在意,游玩一阵便会回宫。”
凤玄又对朱煊拱了拱手:“主上便托赖朱公了,望公尽心竭力,勿使主上遭遇危险。”
朱煊也一样慎重地答道:“余亦必尽力护主,凤郎但请安心便是。”
凤玄又向宣帝抱拳作别,骑马折返城内。朱煊目送至他的身形完全消失,才重新露出笑容,将马贴到了车旁,低声问宣帝:“这样好的天气,七郎何不与我共骑,随这些百姓一起享受踏春之乐?”
宣帝的心还有几分系在凤玄身上,反应慢了一步,待回过神来时,自身已被朱煊拉到了马上。他讶然看着朱煊,急急叫道:“阿煊,朕与你共乘一骑,不合礼法……”
朱煊双腿一夹,纵声长笑间,那匹马便纵出数丈,将马车与随驾军士远远甩在了后头。急驰之中,他从马前摘下一顶帷帽替宣帝带上,将宣帝紧紧搂在怀中,绕过无数游春仕子,向着西山奔驰不已。
宣帝紧抓着面幕,生怕吹起来让哪个同来游玩的朝臣发现了,低声嗔怨道:“阿煊做事怎地如此莽撞?那些内侍和御林军可都看见了。君臣共乘一车尚要遭人弹劾,共乘一骑,就连百姓都要笑话……”
朱煊将头搭在他肩上,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反正朝臣私下都已传得不像样了,与其叫他们传宣帝与凤玄的闲话,倒不如传自己的。待人都知道了,他才好从容进身,光明正大地做宣帝枕边人。
只是他素来知道宣帝要面子,此事可做不可说,也就不应声,任由宣帝絮絮埋怨了一路。
那匹马是朱煊从西戎弄来的宝马良驹,即便驮了两个人,宫中侍卫的马也要差了它一线。然而走出这数十里去,一线之差便有了天渊之隔,宣帝与朱煊身后连侍卫人影都已不见了,两人共乘一骑,悠然走在草色朦胧的西山之中。
此地已见不着什么踏青的游人了。朱煊的搂在宣帝腰间的手已从帷帽下探过去,渐渐摸向了宣帝衣襟处;呼吸也越发粗重,温热的鼻息直喷到他颈间。
宣帝心漏跳了几拍,连忙抓住他的手,转头看向四周,低声斥道:“住手!这周围若是有人怎么办?一会儿那些御林军也要
找过来的。好容易出宫一回,总不能只想着做这等事,且先看看景致,找个可以歇宿的地方……”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此事才把朱煊叫出来的,现在也没什么拒绝的底气。宣帝的声音越来越小,双肘却还用力向后撑着,想在他和朱煊之间隔开点空间。
朱煊却是越搂越紧,手指已探到宣帝怀中,紧贴在他耳边问道:“七郎是怕被人看见么?咱们坦坦荡荡,何必背人呢?”他的声音越发缠绵,直透入宣帝心里:“我有件事得问七郎,你若答得好,我就带你到别业去,不然咱们可就要往那边人多的地方走了。”
宣帝强忍着胸前被玩弄时的胀痛麻痒,以及从胸口升起,似乎有自我意识般向下方汇去的火焰,低声喝斥:“快、快把手拿出去,岂有这样……在外面做这种事的……”
朱煊却已将头凑过去,隔着罩纱轻舔他圆润的耳垂。那样湿热光滑的奇异感觉在耳廓甚至脸颊上一点点蔓延,随即又化成凉意,交错刺激着宣帝,令他腰越来越软,已不能自持地倚到了朱煊怀中,声如蚊蚋般问道:“你要问什么?”
朱煊的动作略缓了缓,一只手放到他腰间丝带上,徐徐问道:“凤玄是何时入侍的?”
他知道了,朱煊已经都知道了!
这声音十分轻缓,宣帝却觉着有一道落雷劈到了他耳边,惊得他几乎从马上跳起来,却又被朱煊紧紧按着,一丝也不得动弹。他心中一阵阵发冷,颤声问道:“什么……朕与凤卿能有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他已经语无伦次,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而朱煊却是不肯轻轻放过,左手从腰带下方穿了进去,紧握着半醒半眠的龙根轻轻捋动,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凤卿……七郎叫得好生顺口,好生亲昵。当初他入京时,七郎怎么不肯告诉我有此事呢?我容得下谢仁,自然也容得下他,只是不忿你这样苦苦瞒着我罢了。”
宣帝倒抽了口冷气,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夹紧了双腿。可惜他们现在不是在地上而是在马上,这动作却引得那马猛然跑动起来。亏得朱煊骑术极佳,反应又快,立时抽出手来拽紧马缰,才不致让两人都跌下去。
那马的速度很快慢了下来,宣帝惊魂甫定,又隐隐听到林外有人声响起,似乎是许多年轻男子,正在吟诗说笑。他用手肘轻捣着朱煊,低声吩咐道:“快去你家里,这里有人,叫他们见着怎么办?”
朱煊又在龙茎上捏了一把,将宣帝按到自己怀中,悠然笑道:“七郎带着帷帽,谁又能认出你来?只要你把凤玄入宫的前情告诉我,我一定带你回去,好不好?”
他的动作却是不容拒绝,左手拨弄着那根光滑灼热的柱身同时,右手已拉着马缰探入宣帝怀中,将缰绳在肿胀挺立的乳首上来回磨擦着。此处细嫩的肌肤还从未接触过这样粗糙的东西,虽然磨得刺痛,乳珠却因这种新奇的刺激胀得更硬,又被朱煊捏在指尖玩弄。
宣帝的心神已全然落到了这两处被不停刺激的地方,身体软软贴在朱煊怀中,口中无意识地泄出细碎呻丨吟,却又将身体向朱煊手中贴了过去。朱煊眼神一暗,动作更重了几分,捻得宣帝吃痛地哼了一声,却又被那疼痛中所蕴含的无限快感驱动着,再度向上弓起身子。
朱煊下头那只手顺着龙茎缓缓下滑,穿过那对玉袋之间,顺着下方平缓之地,终于摸到了已开始难耐蠕动着的口。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指尖在那里轻轻按动,身体已然蠢蠢欲动地贴在了宣帝双丘之间,心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凉:“臣久未还京,陛下的身体仍能如此敏丨感,看来都亏了凤玄善体上意,侍君尽忠啊。”
宣帝听了他的话,终于又清醒几分,无力地摇头答道:“阿煊,凤卿之事回去再说……此处有人……”
朱煊低头在他发间印下一吻,深深叹道:“七郎放心,我也不愿让人看见你这般动人的模样。只是凤玄之事,天下人皆知,你却还瞒着我,也实在伤人了……”
他拨转马头,双脚在马腹上轻磕,信马由缰往林深处行去,手却依旧在宣帝臀间揉捻开拓,将食指缓缓推入那道已觉湿润的深谷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童、楚曜、青眠同学的地雷
☆、第54章
那根手指缓缓出入了几回,出来时便已带出了些润滑的汁液,而那本在抗拒他进入之处也化成了一片春水。宣帝无力地倚在朱煊怀中,双手伸到背后,扣住他腰侧,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怎会知道凤卿之事的?”
朱煊嘴角露出一比苦笑,神色复杂地反问他:“七郎终于肯承认了么?”
宣帝侧了侧身,将脸贴在他颈间,低叹一声:“阿煊你何必这样逼朕……朕那日一时失德,也是出于无奈,以后也不会再做这种事。你体谅朕一回,不要再问了。”
“原来是一时失德……”朱煊面色黯淡,双眉间现出深深皱痕,声音越发低沉,手指捻着宣帝胸前胀得发硬的乳珠问道:“可是在这里失德了?”又将手向下移了一程,把手中粗硬的缰绳缠在高昂着的龙茎上,绕了几圈之后,又在外头轻轻弹了一弹:“还是这里失德了?”
那两根深陷在宣帝体内的手指曲了起来,一下下刮在细嫩的肠壁上,按向宣帝体内最敏丨感之处。直按得宣帝前方处不停渗出水珠,身子颤得几乎要弹出他的怀中,朱煊才略略缓和下动作,声音却比之前更加低哑暧昧:“莫非连这里也失德了?”
林中寒风刮起,吹得身旁树枝哗哗作响,细密的雨声打在枝头草间,一声声落入人心底。宣帝只觉着身体热得快要化掉,连那声声荒唐的质问都似乎能挑起他心中最深沉的欲望。他深深吐了口气,似乎要把这些火焰都吹到朱煊身上,幽幽答道:“朕对你也失过德……”
朱煊的手猛然重了几分,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在宣帝耳边低声呢喃道:“七郎现在可还愿意对我失德一回?”
宣帝闭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得像羽毛一样,直挠到人心底:“别叫人看见……到你家下再说……”话虽这么说着,身体却不停迎合着朱煊的手,丝毫也没有抗拒之意。
朱煊环顾周围,看得清楚四下无人,便侧过头去隔着纱幕勾画着宣帝的唇线,将那一小块轻纱润得湿淋淋地贴在宣帝唇上。
“反正陛下已是肯对臣失德了,再失得厉害些也不要紧吧?”
宣帝正隔着纱幕与朱煊唇舌相接,那双在他体内翻腾多时的手指忽然抽了出来,闪得他不满地低吟一声。朱煊那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扯,已扯断了束着外衣的浅黄宫绦,再往下用力,更将宣帝身上的锦缎长裤自后头扯开,一把拉了下来。
宣帝身上猛地一凉,深吸了口气,高声叫道:“阿煊,你做什么?”
朱煊也褪下衣裤,露出火热的欲望,紧贴在他双丘之间,深吸了几口气,满含情致
地哑声劝道:“七郎放心,我在别业中备下了许多衣物,待会儿到了那儿自然能换上新的。”
他又耐着性子分开宣帝的双臀,探手进去去润滑了一阵,待见指头上都沾满了透明粘滑的汁水,才抱起宣帝,从下面狠狠顶了进去。
这一下却是没得极深,顶得宣帝一下子软倒在他身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朱煊从背后撩起纱幕,轻咬着他雪白的后颈,一下下深入浅出地顶弄着,底下那匹马小步在山路上跑着,一步一颠,几乎将那两丸小囊也挤到了他体内。
宣帝几乎瘫在了朱煊身上,只在他刚刚进来时抽泣几声,却又紧咬牙关,低声喘息着,生怕那声音会被风送到外头人群处。朱煊一手解开缰绳,抚弄着精神奕奕的龙茎;一手钻到帷幕下方,揉捻起宣帝湿润软糯的双唇;修长粗糙的指头硬是从齿关中挤了进去,搅动着口中无力蜷缩着的灵舌。
宣帝心下不无怨怒,却又抵挡不住身下传来的极至欢娱,低哼了一声,咬着他的手指含混说道:“若是叫人看见了,朕一定夺了你的爵,把你发到宗正寺,治你个内帏不修之罪……”
身后很快传来了朱煊低沉愉悦的笑声:“是我内帏不修,竟然叫七郎诱了旁人……嗯,七郎莫气,我这就‘舒而脱脱兮,无感汝帨兮,无使尨也吠’。”
宣帝叫他弄得心神如醉,听了这话也不过是微微脸红,低声嗔道:“狂童之狂也且!”又想起这句话含意不好,怕朱煊醋海再兴风波,便在他手上软软地掐了一把,沉声吩咐道:“王曰‘还归’!”
朱煊笑道:“七郎可不要后悔。”腾出右手拉住缰绳,双腿在马腹上一夹,便将那马打得奔走如飞,狠狠在路上颠簸起来。宣帝双腿早已无力夹住马,亏得叫朱煊紧紧按在身上,才不至掉下去。然而这一奔走起来,身下所受的刺激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一次次被顶到最深处,撞得他紧抓住朱煊不敢动弹,已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朱煊在后头一手执缰,一手环着宣帝的腰身,分不出神来照料龙茎。宣帝就忍不住探出一只手到下方,五指缓缓捋动起来。他才弄了几下儿,却忽然觉着身下不似方才那样撞得厉害了,朱煊的手也慢慢滑下来握住他,在他耳根细细吹着气,满含柔情地问道:“七郎这里可还想叫我来照应照应?”
宣帝气喘吁吁,哪里还答得出话来,手叫朱煊扶着不停捋动,肠壁上传来的强烈刺激令他几乎升起尿意,前面又被人猛地捻了两下。宣帝再忍不住,瘫软在朱煊怀中啜泣着,看着自己的衣摆被一股股汁液打得湿透。而腹中却是被更持久的冲击一点点填满
,烫得他全身颤抖,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山路湿滑,这马走得极缓慢,两人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却又恨这路太短、马太快,马上滋味还未尝尽兴,朱煊的别业就已近在眼前。庄中仆婢早已叫他全数遣走了,如今大门紧闭,要进去倒还要费些工夫。
朱煊只紧紧抱着宣帝,勒住了马,看着锁苦笑道:“当初倒没想到在路上就忍不住了,此时七郎怕是已叫我欺得站不住了,要开门倒是麻烦。”
宣帝衣裳下摆前后都已湿透,裤子也破破烂烂不能蔽体,正裹着朱煊的外袍侧坐在马上,打量了那道大门一眼,便伸手按住马鞍,坐直身子瞟了他一眼:“若非你撕了朕的衣裳,有什么不好下去?只管去开门就是,朕还坐得住。”
朱煊心情大好,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翻身下了马。他正开着锁,却忽闻不远处有马踏声传来,因地上泥泞,声音并不算响。朱煊也有些担忧是刺客,撂下手中铜锁,提剑转身看向声音来处,小心戒备着。
那骑飞马霎时间已来到近前,马上坐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相貌清朗,眉眼之间却满是焦急之色。
快到门前时,他才勒住马,目光紧紧落在宣帝身上那件外袍上,虽然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但也长出了口气,翻身跳下马来,不满地直视朱煊:“大将军为何将御林军甩开,单独带着陛下到这种偏僻深山?”
朱煊冷冷看了他一眼,收起剑道:“此事与凤大人何干?陛下不是已遣你回去了?”
凤玄踏前一步,毫不动摇地答道:“我负有护驾之职,听说大将军掳走陛下,自然要来追索——大将军今日行为多有不妥,万一陛下路上受了惊,或是遭逢刺客……”
宣帝忽然从马上开口叫道:“凤卿,朕与大将军之事你可以不必管了。有大将军在,不会叫朕出事的。”
朱煊也不看身后的凤玄,双手将宣帝从马上平平端了下来,就这么抱在怀中,随手掏出钥匙扔给凤玄:“凤大人既来了,正好替我开一下锁,我还要护驾,多有不便。”
待到开门之后,他便大步走向正屋,任由凤玄紧跟在身后,又低下头对怀中的宣帝说道:“这些事既然说了就不妨说开,凤大人若不在,七郎只会和我含糊过去,我便僭越一回,当面问他了。”
宣帝惊怒交加,生怕凤玄将他受辱之事说出来,更怕他把那天三人共寝之事说出来,心中霎时转了千百个念头,目光却转落到凤玄身上,带着几丝恳求之意看向他。
凤玄却心中也是柔肠百转,只顾低头考虑此事当如何结果,并未注意宣帝的目
光。到得房中,他还细心闩了门,直盯着朱煊将宣帝放到椅上,才微带愠怒地说道:“大将军自是武力过人,但或许倚仗武力,太过自信了些。你又非时时在陛□边……”
宣帝不愿叫他说下去,提高声音喝道:“住口!不必再提!当初朕不是说过,此事于你前程不利,不可叫人知晓?亏得大将军不是外人,不然朕为天子不会有错,你的名节前程可还想要么?”
凤玄未出口的话尽数凝在舌尖,面色立时灰败了下去,心中也难过至极,胸口不停起伏,咬牙说道:“臣只怕陛下受伤……”
宣帝转过头不去看他,对朱煊说道:“凤卿之事,不管你从何处知道的,也不要再揪着不放了。那回不过是朕一时失德,也不会再有以后了。凤卿还年幼,将来朕还想用他,也不忍心叫他和阿仁一样,名声受损,官途无望……”
凤玄想说“臣不在意”,又猛省过来,其实是宣帝在意,不肯叫人知道此事,便又将满腔话语都咽了回去,怔怔地盯着地面。朱煊一直盯着他,见到他这副模样,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喃喃自语道:“是啊,陛下对臣自然也是一时失德,以后总有放下这一切,回去做圣明天子的一天。”
他声音虽低,宣帝的耳朵却就在贴他胸前,一字不落地将这话听了进去。
他抬起头拉着朱煊,低低说了一声:“阿煊与凤卿怎么相同?”回头又看见凤玄凄怆的神情,忽地苦笑了一声:“朕难道不能做圣明天子么?朕继父祖之业,是为立万世功业,不是学那些无道昏君,为贪一时之欢,将大臣弄做后宫的。”
凤玄立刻跪下请罪,宣帝挥了挥手道:“你也不必请罪,先下去吧。”
朱煊若有所思地看着凤玄的背影,待他离去后忽然说道:“难怪陛下忽然撤换傅湘,将凤玄这一文臣提到了御林军统领的位子上。只可惜他还太年轻了些,不大分得清忠义与私情的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黄桃果酱扔了一颗地雷卷刃扔了一颗地雷唐二花扔了一颗地雷神受草泥马扔了一颗手榴弹怠惰的看官扔了一颗地雷
多谢大家啦~~~_(:3」∠)_好喜欢这个表情,让我趴会儿吧
☆、第55章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火盆毕毕剥剥的响声,和宣帝更衣时的沙沙声。衣物下摆浸透了散发着腥膻味的浓浊液体,锦绣长裤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宣帝光裸着双腿坐在床边,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出神,不时看向正往浴桶里倒水的朱煊。
水雾氤氲之中,他看不出朱煊的神情,只看得到他的头深深垂着,似乎一眼也不曾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倒水并不花多少工夫。雾气还未散去,朱煊就已直起身来,绕过水桶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抱起宣帝,送到了桶中。落入水中时,宣帝忽然抬手搂住朱煊的脖子,忐忑地叫了声:“阿煊……”
朱煊低头在宣帝唇间烙下一吻,微笑着答道:“我去弄些吃的来,七郎先自己洗一回吧。”姿态语气倒都平和如昔,起身后还轻手轻脚地拆了他头上发髻,方便他一会儿沐发。
宣帝也无心沐浴,匆匆勾出体内之物就呆呆地抱膝坐在水中。前方有屏风阻隔视线,看不见朱煊在哪儿,也不知道凤玄走了不曾。自打方才凤玄在门口出现,朱煊的情形就不大对,而凤玄那么落寞地转身离去,也叫宣帝心里有些发堵。
怎么他前世纳的三宫六院都大度娴雅,人前人后的姐妹相称,从没给他闹出过一点问题,这辈子就麻烦成这样?谁说女人小性子、爱吃醋,分明是男人更爱吃醋,而且吃起来简直要人命啊!
宣帝一手支额,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声。
屏风外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肉香,勾得宣帝腹中咕咕作响,诧异地问道:“阿煊还通晓易牙之术?”
朱煊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这都是下人们在灶上煨着的,我只是端过来而已。七郎下朝之后还不曾进过饮食,总不能我吃饱了,却叫你一直饿着。”
其实他刚才也吃得挺饱……宣帝并起腿来,将半张脸埋到了水里。朱煊撂下盘子,便从屏风后头穿过来,把他从桶里拉了出来,细细用手巾擦着他身上水珠。宣帝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闭上双眼,抬起头微张着嘴叫道:“阿煊……”
那声音十分柔腻,充满了邀请的意味。朱煊的手轻颤了一下,又缓慢地擦了起来,待将水差不多蘸干了,便从一旁春凳上扽了件雪白中衣将人裹了起来。
宣帝猛然睁开眼,握着朱煊的下巴,将双唇凑上去谆谆劝道:“阿煊,天色不早了,不如待会儿再吃吧?”
他从未这么明确地邀请过,朱煊却坚定地拉开了他的手,同样明确地拒绝道:“凤大人还在院外守着,我实在不忍在他面前与陛下欢好。”
宣帝呼吸一滞
,忽然间就生出种无力感,呆呆地坐在凳上,由朱煊替他换了套衣裳。
那衣裳也不知是怎么备下的,竟和他穿出宫的那套差不多少,若不细看暗纹,就是身边宫人大抵也可哄过去了。
不只衣服合身,就连摆上桌来的饭菜也是他最喜欢的。待看到桌上菜肴时,宣帝心中又是一颤。朱煊自幼出入宫帏,年少时更常与他一道用膳,知道他的饮食偏好并不奇怪。但能一直记到如今,仅为这趟相会费下这么大工夫,却是极不容易的。
连他自己都只想着床第间事,朱煊却还布置得如此细致,衣物饮食,无一不合他的心意……宣帝的筷子举到空中,迟迟不知落在哪里好,朱煊便替他布了几样菜,柔声劝道:“不必担忧凤大人,我总不会叫他饿着,已替他拣了几碗菜送去了。”
唉……凤玄,凤玄还没走。
这孩子的性子也真太倔强了,若是一般人受了皇帝这样的斥责,早该明白伴君如伴虎,断绝不该有的念头,立刻离开此地吧?明知道朱煊在,根本就用不到他,他还守在这儿做什么……
宣帝暗暗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叹谁,食不知味地夹了两箸菜,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朱煊默默抬起头,倒了杯热酒递到他唇边,十分恳切地劝道:“陛下要是真舍不得凤玄,把他叫进来侍驾也是无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说到底也是陛下的地方,不该因我扫了陛下的兴。”
宣帝叫他刺得连酒也咽不下去,偏又无可反驳,只得讪讪答道:“阿煊这是吃醋了。凤卿又不是后宫妇人,提什么姻缘。朕一向视他为朕之颜回,当时之错当时便已省悟,如今既然和他了断了,以后便只会拿他当普通朝臣看。”
朱煊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淡然笑道:“原来凤玄是陛下之颜回,那陛下又如何视我?”将来有一朝厌倦于我,以后是要拿我当普通朝臣看,还是欺君犯上的罪人看?
宣帝不知他心中忧思,也随着他笑道:“朕便以阿煊比郭令公如何?现下为朕开疆拓土荡平天下,将来更要留给皇孙做辅政之臣。”
朱煊心中便生出种“果然如此”的想法。不过看宣帝这样努力哄他高兴,他也不愿令两人一起难受,便即接口:“我比七郎还长四岁,哪里等得到平凉王登基,只有缘份和七郎做一世君臣罢了。”
宣帝皱了皱眉,轻轻摇头:“做皇帝也要看天命,或许天命只让朕做十年皇帝……如今已过了一年多了……”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不愿再往下说。
朱煊却不知根底,只以为他在开玩笑,心中一动,幻想起了宣帝退位之后
,两人携手并肩逍遥江湖的日子。他越想越觉心动,目中已泛起一片醉人神彩,握住宣帝的手,动情地答道:“七郎若逊位,我就也辞了官爵,陪你踏遍天下山水,看尽世间风光,过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
宣帝垂下目光,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轻轻答了一声:“好。”
两人之间气氛终于缓和如初,吃罢饭后,又在山间看了阵景致,天便已交了申末酉初。朱煊看着天边几乎已贴到山顶的红日,恋恋不舍地拥着宣帝劝道:“该回去了。”
此时天寒风冷,宣帝又才经了一回云雨,受不住马背颠簸。朱煊便备了一辆马车,对背后默然站着的凤玄拱了拱手:“有劳凤大人送陛下与我回京。”
三人叫车厢隔在两处,虽也尴尬,倒比都骑着马,互相见着好些。宣帝不时掀开帘子看外头风景,朱煊就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解说景物风俗,倒也缓解了路上无聊。直到马车经过城外一个茶棚时,宣帝的目光忽地叫一个身影勾住,心中也惊起了滔天波浪——
那个身影也是此时不该见到的,他前世曾有过的红颜知己——绿翘!
按着上辈子的时间算来,绿翘虽然比阿仁略大一点,如今也只该有十三四岁。可他方才惊鸿一瞥,在路旁看到的那个身影却已是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的,十□岁的成熟女子模样。她斗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粗布男装,但宣帝对她熟悉至极,只遥遥看了一眼,便从那秀美的鼻子和下颔曲线中认出了人。
难不成她也和阿仁一样提前出生了?难不成她也变成男子了?宣帝几乎探出半个身子,目光紧紧落在那已变成小小黑点的窈窕身影上。
若没有谢仁的前车之鉴,若身边没坐着朱煊,他说不准已停下车亲自去见绿翘了。可是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折腾,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还能于男女之事上有任何好运。更何况绿翘可不是阿仁那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良将,这小妮子当初是百越送来的刺客……
刺客!宣帝猛然清醒过来——百越已派了刺客来,这么说来他灭百越的行动必须比上辈子提前些,眼下就得想法子应对了。
然而他将来又该怎样处置绿翘呢?毕竟是上辈子深爱过的女人,就算这辈子未必能收进宫里,他还是不大舍得叫这么个可人儿给人杀了。只是绿翘如今是男是女,可要早些分清……他正想得入神,朱煊的声音却已在背后泠泠响起:“七郎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宣帝不知怎地,心虚得砰砰乱跳,抚着胸口定了定神,才拣出可说的告诉朱煊:“如今北疆已定,待百姓休养生息一阵,
便可挥师南下,平定百越一带了。”
朱煊神色也严肃起来,点头应道:“百越虽不如西戎危害那样大,毕竟也常有骚扰边关之举,不如一并平灭了,叫天下皆归王化。只是要在南方动兵,还要先安定了北方——最好是迁些百姓去口外扎根,免得那些夷戎余孽作乱。”
一说起正事来,宣帝便也顾不上再想他的绿翘,顺着朱煊的思路想了起来:“移民事大,朕怕强令百姓迁居,反倒闹得天下不宁。倒不如令当地驻军在彼屯田。只是这样的事既没油水,也不好干,唯有贺徵忠直,不计名利,可做得好此事。”
朱煊随口答道:“凤玄也忠直。”见宣帝不应,便改口道:“西北天气不好,贺徵是南方人,去了未必受得住。不如一并交由杨清和殷正——左右他们师徒一直在宣府镇守,于那边民生军务都更了解。”
听到那两个名字,宣帝就想起上辈子朱煊造反之事。这两个铁杆的朱煊党守着这么大片土地,万一哪天朱煊要反了,立刻就又是个西戎朝廷。他心中一冷,连忙摇头道:“朕还要用人平南疆呢。军屯之事还交贺徵去做,杨清在那儿帮朕看着吐蕃,殷正朕可是要调来平百越的。”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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