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张继见李清稍稍平静,便上前扶起他,低声道:“使君,咱们先回船去吧!”
李清无力点了点头,任凭心腹将自己搀回了大船。
夕阳渐渐滑到平线上,江面上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直冲天际,连天上的云也被似点着了,李清站在船头、遥望西北,他脑海里想起了章仇兼琼对自己慈父般关怀。
“果然是你!那鲜于老爷子的寿词便是你写的吧!写得非常好,文好、字好,现在看来人品果然也好。”
“我只是顺路来看看你,军务繁忙,倒不好久留,我去了,记住!官场规则虽多,但民誉却最重要,你以后多为百姓做些实事,积累民誉,将来向上爬才会有本钱,官才会坐得稳。”
“你不用回义宾县了,新任义宾县县令前几日已经赴任去了,你这个代理县令也任期届满,我府上的兵曹参军一职正好空缺,调你来任此职,你可愿意?”
从前的一幕幕在李清眼前回演,章仇兼琼的宽厚、慈爱,对自己的大恩大德都无法再回报了,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他慢慢跪下来,重重嗑了一个头,望着大江悲声长叫一声:
他抹去了眼泪,霍然站起身来,手指着苍天坚定说道:“恩师,愿你九泉下安息,我李清在此对天发誓,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却完成你未了的遗愿!”
李清转身便向船舱大步走去,却忽然发现一名亲兵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他停住脚步冷冷问道:“有什么事?”
“禀都督,下午在酒楼遇到的那个人在船下要见都督。”
“王忠嗣!”李清忽然想起下午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立刻吩咐道:“悄悄带他到我的船舱去,当心点,不要惊动了别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必要的强硬
一个时辰不见,王忠嗣似乎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酒,穿得干净整洁,虽然外貌还是那般苍老,背依然佝偻,但精神面貌已经然一新,眼中浊意尽去,露出一丝从前的清朗,他进门便对李清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是有大事而来!”
“王使君请坐下说话!”
李清搬来一张椅子,小心翼翼拭去上面繁荣灰尘,请王忠嗣坐下,他微微笑道:“我也有话想问你,不过请使君先说。”
王忠嗣坐下没有立刻开口,他轻轻抚摸桌上的砚台,目光安详而平静,仿佛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自从入狱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纸笔,今后也不会再碰了。”
王忠嗣语气中充满了伤感,“每天晚上睡觉时我的腰背都痛得难以忍受,只有喝醉了才能感到麻木,知道吗?这是出狱的前一天在大理寺狱里被吉温亲手用铁棍打断了脊骨,他说我的腰挺得太直了,要我以后象狗一样的生活。”
‘吉温!’
李清的脑海里出现一个身材瘦小、文雅恭谦的形象,说话轻言细语,脸上永远挂着微笑,虽然他是李林甫的死党,但李清对他的印象一直颇好,想不到他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吉温不过是个爪牙,是李林甫容不得我再次翻身。”
王忠嗣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喝酒险些误了我的大事。”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李清道:“这是我十几年行军作战心得,我一共抄了三本,一本在朔方给了李光弼,一本在陇右给了哥舒翰,这一本便送给你吧!”
李清随手翻开册子,只见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作战、行军、吐蕃及契丹军的排阵特点,一一详细叙述,他抬头诧异望着王忠嗣,“难道使君希望我重新返回西域不成?”
“是!我希望你回西域。”王忠嗣肯定点了点头,“三年前我曾对皇上说过,将你调回朝廷是我西域边防的一大损失,皇上也答应过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将你调回边军,可这一晃就过了三年,想必他早已忘记当年之约,但我却没有忘记,几次想找他面谈,可又见你忙于财政变革,朝廷确实也离不开你,遂罢了此念,可现在我是看透了,自从他封杨氏为贵妃,我大唐朝政便开始走向堕落,奸相专权、小人得志,再听不到早朝的鼓声,再看不见勤奋的官吏,懒散、敷衍充斥朝堂,再没有忧国忧民之官,每个人都只为保住自己的官职而削尖了脑袋。”
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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